懵懵的符瑾(半si不活版

【淡坑中】穿梭二三维,行于冷热圈。
(极度杂食,简介写不下,请看置顶:-D)

【短篇】旧衣


又到了晒书晒衣的日子。

你晒的衣服也不少,经常穿的也好压箱底的也罢,就这么被挂着垂着,静静地接受着阳光的照耀洗礼。你慢慢地走,看着眼前的锦绣绸缎或者短褐麻葛,忽然一片绛紫映入眼帘,你停了下来。

你有些疑惑,眯起昏花的老眼,这件是什么来着?上手一摸,外面是锦,内里是缎,边上是绒,厚实的很;再一掂量,却不沉重。原来是件披风。这厚度,冬天雪大的时候御寒正合适。

你抚着披风上绛紫色的云锦,想着邺城冬天不算冷,是有雪下,但也不大,家里又不是没有其余的披风。更何况你本就不是什么豪门大族,更无靠山倚仗,按惯例也轮不到你大红大紫,这紫色也是高调……穿它出去,怕是会招致非议。

所以这件披风,自然被压在箱底。

你仔细端详着披风上的暗纹,自己当初怎么就购下它了呢?

或许是算这披风的旧主急于逃亡,缺钱少粮,将价格压的一低再低?

可乱世之中,自当小心为上,更何况你一路走来精明算计惯了,又怎么会买不能穿出去的衣物。

你一时竟想不起来个中缘由。老了老了,身子迟钝了,脑子也锈了。难道真是某个冬天天寒地冻,你捱不住忍不过冷极乱求衣?

你的手指卷着边上的绒毛,试图回忆起关于它的一切,思绪也渐渐随着凛冽的寒风飘回了某个雪夜。
或许当时天色灰蒙飞雪敝日,湿滑的道路使车速减慢。你坐在马车里裹紧衣袍,猜测着城中主人的脸色,计划着怎么应对你失约来迟的情况。

或许当时帐外的雪纷纷扬扬,你坐在案前批着公文。帐内碳火弱了,气温降了,你也只是呵气暖手,提笔再写,暗暗希望砚里的墨别被冻上。

又或许当时上元将至,你站在城头上望着远处苍茫大地,问着城头士卒近日的情况,想着哪方敌军会不会突袭,念着城中百姓能不能平安看上花灯。雪落肩头,手一拂还是有;脚底发冷,跺一跺接着冻。

你想到了这些,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需要这样一件披风,御寒保暖,抵风挡雪。

自己当初也是冷疯了罢,难怪会买下它。

你无奈笑笑,用手抚摸披风的内衬。手指滑过一寸又一寸绸缎,上面因挤压产生的褶皱变得平整。你甚至由此产生了一种幻觉,感觉自己布满细纹老茧的指尖也会变得柔滑。

这时,你的手一顿。

不是这样的,你猛然发现自己之前都想错了。

当时有人看见你的马车之后急忙迎过去,把手中的伞移到你的头上,咧嘴一笑说天寒地冻快进城暖暖身子。

当时有人冒着风雪到你面前,急匆匆地叫人向炭盆里加好炭火,将刚暖好的手炉往你手里一塞,还嫌这不够,多此一举般将自己的手覆上你的手。

当时有人登上城头找到了你,还没等你说话就拂去你头上肩上的雪片,不顾你要行礼推辞就脱下披风给你系好,然后牵起你的手,看着远方漫天荼白有说有笑。

他手里的伞靠近你,你以为雪就这么停了;

他常年持枪而蔓上厚茧的手盖着你的手,你寒意全无;

他灼热的气息拍打在你的耳畔,你甚至觉得有些热。

是了,当时有他在呢。

这件披风,也是他给你的。

那时远征乌桓,他从敌军里得了这个。知道你不喜阴寒,一有机会,就把它连带着家书一同捎回了后方,当然还有给你的信。

你想到他获得它的兴奋,想起你收到它的惊讶;想到他认为你再也不会受冻的欣然,更想起你当时的不安与无奈。

——今时不同往日,你我都是降臣,岂能如此来往。

你决定,待他出征归来,就这么向他摊牌。

可再次见到他时,眼前只有白幡飘扬。

一如那天的雪。

罢了,逝者已逝。你这个生者,还是要活下来。

冷又如何?

那还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。

但你不愿也不敢承认的是,你也曾期待着温暖,享受着温暖,习惯着温暖。

这披风……穿不出去就穿不出去罢。

你将它从竹竿上取了下来,披在自己身上。

一旁的仆人看见了,面带惊讶地询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。你说没有,又摇了摇头,摆了摆手,仆人识趣地退下了。

现在你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院子里。

你就像当初的他一样,笑着将自己的双手伸到你面前;

你就像当初的他一样,笨拙而又认真地绑上蝴蝶结;

你就像当初的他一样,理着你被雪染白的鬓发。

好像这样就能扫去你内心的不安;

好像这样就能让你不再苦寒受冻;

好像这样就能拂去你一路而来的风雪。

披风旧是旧了,它也是可以给你带来暖意的。

你又眯起了双眼,试图回忆起关于他的一切。

这样就能回到那白雪纷纷的时节。

回到那个他还在的世界。

————fin—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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